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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文物中看唐代女性的絢麗裝束

從文物中看唐代女性的絢麗裝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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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隋唐,唐代服飾進行了很大的變革。其中唐代女裝在歷史上尤為著名

原標題:行即裙裾掃落梅 綺羅纖鏤見肌膚——從文物中看唐代女性的絢麗裝束

唐彩繪女俑和戰(zhàn)馬

裝束是時代風氣最明顯的標識之一,女性裝束更是社會風景中的亮點。

一個社會的文明程度、文化交流程度,乃至思想意識等等,都可以在女性裝束中反映出來。時至隋唐,唐代服飾進行了很大的變革。其中唐代女裝在歷史上尤為著名。唐代國家統(tǒng)一,經(jīng)濟繁榮,社會更加開放,服飾愈益華麗。在婦女中間,出現(xiàn)了袒胸露臂的形象。在永泰公主墓東壁壁畫上,有一個梳高髻、露胸、肩披紅帛,上著黃色窄袖短衫、下著綠色曳地長裙、腰垂紅色腰帶的唐代婦女形象,從而使人們對“粉胸半掩疑暗雪”,“坐時衣帶縈纖草,行即裙裾掃落梅”有了更形象的理解——

壁畫中的唐代女性 服飾進行了幾次大變革

了解唐代女性裝束,僅靠文獻記載是不夠的,因為“裝束”這種事物視覺性極強,只有結合繪畫、實物等文物資料,才能讓我們在1000多年之后最大限度地了解當時的裝束情況,并在文獻資料的幫助下,了解裝束背后的社會文化意義。

一般印象中唐代女性都很“開放”,很少有遮蔽。這樣說總體上是可以的,但嚴謹一點,就要指出在唐朝的不同階段,其實有所不同。據(jù)《舊唐書·輿服志》,從唐初到開元時代的一百年內(nèi),女性身體遮蔽與否有過幾次變化:高祖武德到太宗貞觀年間(618—649),女性多穿“羃”,“全身障蔽,不欲路途窺之”。到高宗永徽(650)以后,不穿“羃”了,流行“帷帽”,“拖裙到頸,漸為淺露”。咸亨二年(671)唐高宗曾經(jīng)下詔書想讓女性不要“棄羃”,戴帷帽,理由是“衢路之間,豈可全無障蔽?”意思是女性特別是貴族女性在大街上,怎么能沒有遮蔽呢?但是社會風尚潮流,浩浩蕩蕩,到武則天執(zhí)政(690)以后,“帷帽大行,羃漸息”.到中宗即位(705)以后,再也看不到穿戴羃的了。這是第一次變化,即女性從穿戴全身遮蔽的“羃”,發(fā)展為只戴遮蔽到脖頸的“帷帽”。隨后,到玄宗開元(713—741)初期,女性又不戴帷帽了,“皆著胡帽,靚妝露面,無復障蔽”。女人們戴著各式胡帽,化著漂亮的面妝,就是要讓人欣賞,不再把臉遮蔽起來。再以后,她們連胡帽也不戴了,“露髻”而行,不僅要讓人們欣賞面妝,還要讓人們欣賞各式發(fā)髻。這是女性身體遮蔽與否的第二次變化,即從遮蔽面部到完全不遮蔽,形成了唐朝此后一百多年的“露面”風尚,而只有這種“露面”風尚流行之后,路人才能欣賞到玄宗天寶年間(742-756)虢國夫人騎著駿馬,“淡掃蛾眉朝至尊”的亮麗風景。

那么,唐初流行了幾十年的“羃”是什么樣子?從文獻記載看,它的特點是“全身障蔽”?!杜f唐書·李密傳》記載李密投降唐朝后再次反叛,帶領上千士兵,化妝成女性,戴羃,羃內(nèi)藏刀,到縣城后,變裝持刀殺出,占領了縣城。我們可以設想一下,上千“女性”穿戴著羃在道路上行走,路人不僅不以為怪,而且不知是士兵,可見“羃”的流行,以及遮蔽之嚴。可惜的是,目前從文物資料中還找不到“羃”的確切形象。1990年,在盜掘后的唐太宗燕妃墓壁畫中,有一幅被考古工作者定名為“捧羃女侍圖”,似乎仕女捧的是“羃”。

但細看這幅圖,所謂“羃”只是在寬檐帽下垂有帶狀物,不足以將全身遮蔽,很難說真的就是“羃”。因此關于“羃”的形制,還有待文物資料的繼續(xù)發(fā)現(xiàn)?!傲]”之外,“帷帽”的形制又是如何?從上面的介紹可知,帷帽的特點是“拖裙到頸,漸為淺露”。從這一點出發(fā),1972年新疆吐魯番唐墓出土的“彩繪騎馬仕女泥俑”,有人認為所戴就是帷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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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釉笠帽女騎馬俑

“淡紅衫子掩酥胸”

領口低開 也分場合

一位古代服飾研究者說:“唐代女性的基本穿著是三件套:裙、衫、帔?!?/p>

值得注意的是,“袒領裝”在歷史上確實存在?!靶厍叭缪┠樔缁ā薄ⅰ伴L留白雪占胸前”、“粉胸半掩疑晴雪”、 “參差羞殺雪芙蓉”,可見唐朝美女們確實沒少露事業(yè)線。但電視劇中常常設置的酥胸半露領口低開的情況,并非初唐就有,到開元前后,衫子的領口才開得較低,出現(xiàn)一些“淡紅衫子掩酥胸”的畫面。酥胸半露的裝束一般只在特定場合穿著,如在宮廷、閨房中?!八中匕肼丁保€帶來另一種“歷史誤會”——唐朝,真是胖姑娘的天堂么?事實上,所謂的唐代“以胖為美”并非肥胖,只是豐滿而已。

初唐時期,從閻立本的《步輦圖》看,抬著李世民的九位宮女都很苗條。中唐,社會物質生活極大地豐富,貴族階層普遍奢靡,也使得審美逐漸開始了細微的變化。從周昉的《簪花仕女圖》中看,畫得比較大的幾位貴婦人,比宮女們高貴,盤發(fā)和簪花使得這些貴婦“頭大”、“臉大”,單看局部,畫中這些女性都是體態(tài)婀娜,風姿綽約。

敦煌莫高窟第321窟西壁兩身雙飛天:臉大、胸大、臂如白藕,但還遠遠稱不上胖的程度。敦煌莫高窟第45窟彩繪迦葉菩薩也只是比之前豐滿健美,尤其旁邊的迦葉塑像,瘦得甚至能看到胸骨。發(fā)展到《虢國夫人游春圖》,圖中女性人物,比初唐的畫作豐滿了許多。到敦煌壁畫《都督夫人禮佛圖》,從中唐后期的世俗人物中方可看出女性普遍開始變胖了。到了晚唐,社會開始急劇動蕩,貴族生活水平也逐漸下降,并且由于戰(zhàn)爭原因,審美又重新向清瘦、矯健轉變。

“羅薄透凝脂”

慢束羅裙半露胸

“無所顧忌的引進和吸收”、“無所顧忌的改革與創(chuàng)新”,由遮蔽而趨暴露,服裝圖案由簡單趨于復雜,色彩由簡樸趨于奢華。

“慢束羅裙半露胸”——唐朝女子衣裝之開放是歷代沒有的,即使是現(xiàn)代人也為之驚嘆不已。初唐時宮中漸漸流行低領露胸的服飾,在盛唐時風行,民間也紛紛效仿?!遏⒒ㄊ伺畧D》中的女子長裙提至胸前袒露胸背、裸臂、僅披紗羅的著裝形象,就是最典型的“大袖紗羅衫”的形式。唐代女性裙腰提高后上身多不穿內(nèi)衣,體現(xiàn)其雍容、富態(tài)、豐腴之美,披紗羅講究“羅薄透凝脂”的幽柔清澈。

如果說魏晉南北朝時期“褒之博帶”是一種內(nèi)在精神的釋放,是一種個性標準,厭華服而重自然,而唐朝的服飾則是對美的釋放,對美的大膽追求。周濆的《逢鄰女》:“慢束羅裙半露胸”,即似描繪這種裝束,這是中國古代裝束中最為大膽的一種,足見唐人思想開放的程度。唐代出現(xiàn)追隨時尚的潮流,其石榴裙流行時間最長,可見《燕京五月歌》中“石榴花,發(fā)街欲焚,蟠枝屈條皆崩云,千門萬戶買不盡,剩將兒女染紅裙?!卑矘饭鞯陌嬴B裙為中國織繡史上的名品,官家女子競相效仿,充分顯示了當時時尚的感召力之大。服飾風格是與現(xiàn)實生活分不開的,唐朝經(jīng)濟繁榮,手工藝發(fā)達,對外交流頻繁,博采眾長,堪稱中國古代的“巴黎”。

唐代女性追求時髦,政治、法律、道德、禮儀都無法約束這種強烈的好美之心和對時尚的追逐,貴賤、男女、夷夏的界限都被沖破了。與今天世界范圍時尚現(xiàn)狀相似的是,唐代的時尚主要由王宮貴婦和以聲色技藝娛人行業(yè)的女性來引領風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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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壁畫中的女性

“著丈夫靴衫便帽”

開放自由 女著男裝

《中華古今注》記:“至天寶年中,士人之妻,著丈夫靴衫便帽,內(nèi)外一體也?!睆囊恍┨召负彤嬜鱽砜?,婦女穿著男裝,并不都配套戴幞頭,也有挽各式發(fā)髻而單穿圓領袍衫的。女子著男裝,于秀美俏麗之中,別具一種瀟灑英俊的風度。

女著男裝,也可能是受到了胡服之啟發(fā),因胡人本就男女同裝。唐王朝是世界范圍內(nèi)文明的佼佼者,許多民族和國家在這時還處于進化過程的起步階段。中國服飾在經(jīng)歷了先秦的積淀,秦漢魏晉時期的發(fā)展基礎之上,才有了唐代服飾的繁榮與絢麗。中國服飾在秦漢時期,處于發(fā)展階段時期,男女衣式差別不大,均是以深衣袍服為主,而在首服上相去甚遠。隨著社會的發(fā)展、經(jīng)濟的發(fā)達、文明的進步,男女衣式逐漸有了分水嶺,各自顯現(xiàn)了不同的特色與風格。

在唐代,胡人的男女衣式尚處在差別不大的階段,而此時的唐代女子,慣看豐美瑩潤的女裝和搖曳多姿的妝飾,忽如一夜春風來的胡服以及男裝,風流瀟灑,令人耳目一新,立刻被唐代女子借鑒吸納。同時也因為唐代女子的社會生活豐富,著裝自由度很大,男女地位較以前相比沒有那么懸殊,在女子獵奇心理和求同存異心理的作用下,女子對男裝青睞有加。從高宗到睿宗統(tǒng)治時期,武則天、韋后、安樂公主、太平公主、玉真公主、金仙公主等女性給社會造成一個所謂“女人國”的形象,傳說武則天在襁褓中時,就衣男子服,有天子相;太平公主也曾作武官裝束,參加內(nèi)宴。在傳統(tǒng)的男性權威的思想意識支配下,出頭露面的女性,往往要以男裝的形象站在人們面前,這恐怕也是唐朝前期女性最初穿著男服的一個潛在的心理暗示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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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羃女侍圖

“女為胡婦學胡妝”

便于歌舞 以博寵幸

唐人崇尚胡服。西北少數(shù)民族多以游牧、漁獵為生,其服飾特征多為短衣、左枉,腰間系革帶,下著長褲和革靴,衣身緊窄,便于活動,史稱“胡服”。到了唐代,人們多將包括西北少數(shù)民族服飾在內(nèi)的,以及流行于西域地區(qū)甚至印度、沙特阿拉伯、伊朗等國的外來服飾一律統(tǒng)稱為“胡服”,女子著胡服者甚多。這種現(xiàn)象與當時的文化生活有密切關系,尤其是胡舞的流行,對婦女服裝的變化帶來了很大的影響。

唐人喜歡舞蹈,尤其喜歡跳胡舞。據(jù)說唐玄宗、楊貴妃都“善胡舞”。由于統(tǒng)治者的提倡,胡舞在民間也非常盛行,用白居易的話來說,一時間”臣妾人人學團轉”,簡直到了入魔的程度。唐代婦女因為對胡舞的崇尚,發(fā)展到對胡服的模仿,進而出現(xiàn)了“胡妝”盛行的情況。正如元稹《法曲》一詩所稱:“女為胡婦學胡妝,伎進胡音務胡樂”,“胡音胡騎與胡妝,五十年來竟紛泊。”從文獻記載來看,胡舞的動作姿態(tài),與舞蹈者的衣帽裝飾有密切關系。唐代胡服可分為前后兩期:前期來自西域、龜茲,間接則出于波斯影響,特征為頭戴渾脫帽,身著圓領或翻領小袖衣衫,條紋卷口褲,足蹬透空軟底錦黝靴,出行騎馬必戴帷帽。后期則如白居易新樂府所詠“時世妝”形容,特征為烏蠻椎髻,眉做八字低肇,臉敷黃粉,唇注烏膏,影響實出自吐蕃。

當然,女子著胡服者眾多,其中不乏游戲與獵奇以博寵幸之因。由此不難發(fā)現(xiàn),影響服裝的緣由,是何其多元——受地方傳統(tǒng)文化的影響,受所在國家社會、政治、經(jīng)濟環(huán)境的影響,在各種文明交流融合的過程中,亦受“國際”影響。

[責任編輯:陳曉玲]